绍兴戏曲电影为何 花香出不了墙？

近日，绍兴戏曲电影《汉文皇后》入围第三届香港紫荆花国际电影节，目前该片已登陆电影数字节目交易平台。记者获悉，在3月10日—3月14日的香港浙江戏曲电影展上，包括《汉文皇后》《孙悟空大战红孩儿》在内的4个剧种、5部影片参展，好评如潮，惊艳香江。其中，《汉文皇后》《孙悟空大战红孩儿》均由绍兴著名戏曲电影导演钱勇执导，《孙悟空大战红孩儿》的主演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绍剧代表性传承人刘建杨。绍兴戏曲电影为何能有如此成绩，今后的发展之路又该怎么走，记者作了深入采访。

《孙悟空大战红孩儿》剧照。

绍兴戏曲电影一年比一年出圈

《汉文皇后》于2023年12月18日在浙江率先上映，获得.2023年戏曲电影内地票房亚军‘，创造了浙江戏曲电影最高票房。《孙悟空大战红孩儿》是继20世纪60年代拍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后的第二部绍剧猴戏电影，由绍剧猴戏开创者、.南派猴王‘六龄童弟子刘建杨领衔主演。该片于2023年获得第十一届浙江电影.凤凰奖‘优秀戏曲片奖和第五届中国戏曲电影展优秀戏曲电影奖。刘建杨笑着对记者说，这部戏曲电影让我走了两回红地毯！

绍兴戏曲影视一直在寻求突破。钱勇最早的作品，是1995年的三集电视剧《翠姐姐回娘家》，他担任编剧和制片人，和导演张榕桦一起，精心完成了绍兴历史上第一部莲花落电视剧，现在这部经典剧还经常在浙江电视频道、绍兴电视频道回放。此后，钱勇又以编剧、制片人的身份，完成了《彩云追月》（1996年）、《范蠡救子》（1997年）、《严兰贞》（1998年）、《闹九江》（1999年）、《冒险岛》（2000年）、《大年三十》（2001年）、《醉公主》（2002年）等一系列影视片。

从2015年开始，曾经在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进修了一年的钱勇，终于圆了导演梦。2015年他执导的《大年三十》莲花落电影版，由寿建立、陈飞、吴素英、翁仁康等绍兴戏曲、曲艺名家主演，上映后反响不错。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绍兴莲花落代表性传承人胡兆海称赞这部电影是对莲花落的创新。

绍兴小百花越剧团对影视创作非常重视，从2015年至今，已经拍摄了《狸猫换太子》《情探》《李慧娘》三部具有代表性的越剧电影，分别由吴凤花、陈飞、吴素英三位梅花奖得主领衔主演，集聚了该团文武兼备的艺术特色及演员唱做俱佳的表演风格，深受戏迷喜爱。《李慧娘》《情探》两片均由钱勇执导，《李慧娘》于2020年11月30日上映，该片还获得当年.金鸡奖‘最佳戏曲片提名。

.绍兴戏曲电影一年比一年出圈，正是这种看得见的成就感，让我感到非常有意义。‘绍兴市加东文化公司负责人骆加东是位80后，他是钱勇一手带出来的.徒弟‘，现在已经是一位成熟的影视项目制片人。绍兴市加东文化公司也成为近年来省戏曲电影立项最多的一家影视公司。

猴戏传承人刘建杨。

票房惨淡不给排片是痛点

.戏曲电影属于文艺片的分类，在目前资本盛行的商业片时代，戏曲电影存在票房惨淡、影院不给排片的痛点。‘省电影放映协会秘书长叶锋表示，从浙江，甚至全国来看，绍兴戏曲电影的获奖数和影响力都是不错的，促进了戏曲演员对艺术更完美的追求。然而，近年来绍兴戏曲电影虽然不断收获荣誉，但是不卖座，靠正府扶持才能拍片是不争的事实。

业内人士分析，一方面，戏曲电影有着极其明显的地域性；另一方面，电影宣传需要费用，对戏曲电影而言，费用还称得上非常高，造成了大部分戏曲电影只能在本地影院小范围放映，.花香出不了墙‘。

.我们团能有《狸猫换太子》《情探》《李慧娘》这三部戏曲电影，得益于中国文联对梅花奖获得者戏曲电影创作项目的正策扶持，如果仅靠我们剧团或是演员个人，很难实现电影梦。‘绍兴小百花越剧团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

.20世纪60年代我师父六龄童拍摄了《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作为猴戏传承人，我提出拍摄绍剧猴戏电影，当时得到了市领导大力支持，划拨了绍剧团戏曲电影创作专项资金，才有了《孙悟空大战红孩儿》这部影片。‘刘建杨告诉记者，大多数剧团的戏曲电影拍摄款项来自正府拨款，正府拔款同时也有.指导意见‘，以传承戏曲艺术为主。

记者了解到，放眼全国，拍摄戏曲电影最多的是河南豫剧，但多是小制作，主要投放农村市场，近年来没有能上院线分一杯羹的豫剧电影。一位国内知名戏曲电影人士表示，从2009年到2020年，我国拍摄的各种戏曲电影中，没有一部票房能超过2000万元。有的戏曲电影，票房只有区区2万多元，连开机成本都不够。有的电影院根本看不上戏曲电影，即使上架，也是今天上、明天下，因为实在没有观众。曾经拍摄了《汉武大帝》《雍正王朝》等一系列知名影视剧的著名导演胡玫，曾召集了焦晃、富大龙、马伊琍等一系列著名演员，联合拍摄了反映京剧起源的戏曲电影《进京城》，2019年上映后受欢迎程度虽然比一般戏曲电影好很多，但票房只有1500万元左右。

绍兴戏曲电影的多段高光时刻

1954年，新中国摄制的第一部彩色影片是戏曲片《梁山伯与祝英台》，由越剧大腕袁雪芬、范瑞娟主演，一时风靡全国。该片被周总理带到日内瓦，替新中国做了最为出色的形象宣传。

1956年上映的黄梅戏电影《天仙配》，突破舞台限制，真假景结合，上映后广受好评。据统计，1958年底，仅中国大陆的观众就达1.4亿人次，创造了当时的票房神话。豫剧《花木兰》、评剧《刘巧儿》等地方剧种的电影也相继问世，每一部都产生了很大的社会影响力。许多以前不登大雅之堂的地方戏拍成电影，被全国人民喜爱。

1960上映的绍剧电影《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甚至引得毛泽东诗兴大发，专门题诗一首。

戏曲电影的另一个高峰是1962年上映的越剧电影《红楼梦》，该剧外景大都在豫园拍摄，王文娟饰演林黛玉，直到今天，她创造的戏曲角色林黛玉，仍然无人超越。

.戏曲电影之所以在那个时代盛极一时，与当时娱乐形式单一，观众对民族传统文化饶有兴趣有关。戏曲电影是中国电影百年发展史上一个重要的电影类型，有其独特的艺术性，在中国中老年观众及世界各地华人观众中仍占有一席之地。‘钱勇表示，戏曲电影是传统戏曲艺术与现代电影艺术结合的产物，也是连接情感的纽带，而绍兴，在中国戏曲电影的发展史上留下了珍贵而独特的脚印。

钱勇和吴素英切蛋糕庆祝杀青。

能否复刻《新龙门客栈》神话

综观全国，近年戏剧电影也有.破圈‘之作。2021年5月上映的《白蛇传·情》，是珠江电影集团有限公司、广东粤剧院打造的中国首部4K全景声粤剧电影，为近10年国内戏曲电影中票房之最：总票房破2300万元，获得中国电影金鸡奖提名、第四届中国戏曲电影展优秀原创戏曲电影等奖项。

.这部影片吸引了年轻观众走进影院观看。‘钱勇表示，《白蛇传·情》将实景与传统的中国画风、流行的国漫画风以及电脑动画相融合，呈现出.盗仙草‘和.水漫金山‘等打斗场景。他估计《白蛇传·情》的投资应该在3000万元左右，投资方未必有钱赚，但资本进入戏曲市场是一个好现象，这说明要有票房，必须有资本保障，两三百万的投资和两三千万的投资肯定不在一条起跑线上。资金太少，在戏曲电影拍摄过程中，很多主创人员的想法都实现不了。

.浙江小百花越剧院名誉院长、艺术总监茅威涛带领团队打造的新国风·环境式越剧《新龙门客栈》，一年时间完成了170场次演出，收获了猫眼9.7、豆瓣8.2的高分认证；抖音相关话题视频播放量18亿+，这给戏曲电影如何吸引年轻观众提供了思路。‘钱勇也有这样的想法，他目前主要精力放在策划打造一台环境式越剧的落地演出上，并希望通过这个项目能为戏曲电影的拍摄找到突破口。也有几家外省剧团找到钱勇，希望能由他执导合作拍摄戏曲电影。

.正府立项出钱拍摄戏曲电影是好事，但也等于戴上了一个‘紧箍圈’。‘刘建杨表示，在筹备《孙悟空大战红孩儿》时，就曾有投资方找来，希望在正府立项扶持的情况下，加投5000万元，运用现代影视技术手段及宣传手段运作该片。但立项资金的目的是传承绍剧猴戏，与投资方思路不一致，最后没能合作成功。

刘建杨很希望再拍一部完全能实现自己想法的绍剧猴戏电影。他说，下一次，他要到绍兴东湖、大禹陵等热门旅游景点去拍摄，把绍兴美景和绍剧猴戏相结合，共同.出圈‘。

.绍兴有越剧、绍剧、莲花落、新昌调腔等好多个剧种，仅梅花奖得主就有8位。同时专拍戏曲电影的钱勇导演，年轻时就在越剧团工作，而后一直从事影视工作，积累了40多年的戏曲编剧、导演经验，从戏曲电影人才储备来讲，软实力不错。‘省委宣传部电影处有关负责人表示，绍兴电影如何从目前的业内.开花‘，到实现.票房‘出圈，需要多方努力。任何艺术都需要观众，没有观众的艺术是不可能传世的。戏曲的观众是特定的，想要收获观众就得.影大于戏‘，从创造影片的吸引力、话题性，甚至是争取更多资金入手，各正府部门、各界对绍兴戏曲电影要提供更多的支持、更开放的正策。

戏曲电影市场探索精细化发展

.目前优秀戏曲电影上乘艺术表现与电影市场的票房极不匹配。‘叶锋认为，当下戏曲电影市场多在农村公益电影市场传播，区域性强，没有形成全国性传播。同时，因为各地电视台影视频道没有形成合理的采购，造成戏曲电影传播面很窄，制作单位收益差。

市场利益的低反馈，影响到戏曲电影制作的良性发展，间接造成传播困境。现实中，全国影院在节目供应上存在同一片源同一档期的现象，影院无法对影片进行差异化播映，需要新的形式来改变这种现状。

《.十四五‘中国电影发展规划》指出：鼓励开展分线发行、多轮次发行、区域发行、分众发行等创新业务。根据这个精神，针对电影院戏曲电影的市场传播表现，浙江省电影放映协会拟联合全国电影行业协会共同发起.戏曲电影放映‘活动，固定时间、固定地点、固定内容，常态化放映戏曲电影。.戏曲电影放映‘活动，是电影市场精细化发展的一种探索，是弘扬国粹、发挥电影院阵地属性的一种形式，也是电影市场供给式改革的有益创新。

在这方面，上海走在了全国前列。上海有戏曲电影放映联盟，22家影院进行戏曲电影常态化放映，正府给电影院一定的补贴，在戏曲电影的创作、传播两个方面予以一定支持，使得上海近几年出品的戏曲电影屡屡出圈，影响力很大。叶锋希望绍兴的电影院能积极融入.戏曲电影放映活动‘，呼吁正府给予电影院一定的支持，让绍兴在戏曲电影传播方面开浙江先河，全国第二。

（内容来源：绍兴日报）